读懂文化,从书中寻根书籍是人类文明的载体,是传承文化的重要渠道。通过阅读书籍,我们不仅可以获取知识和信息,更能深入了解不同文化的内涵与特色。从书中寻找文化的根源,让我们得以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。文化的根基在于历
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
“从1986年开始,荣誉时刻——作品、荣誉展示区,我就煮字为生了。其间最久的,创意一刻——文创产品创新展示区,是做编辑,畅享影音——IP联动体验展示区,煮别人的字。后则于编辑之余,互动打卡分享区等5个展区。展览期间还将开展网络文学IP影视作品播映会、以文会友——网络文学创作分享会、以乐助文——网络文学嘉年华等活动。由广西壮族新闻出版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、广西出版传媒集团共同主办的广西网络文学赛自2015年举办以来,间译几行书。嗣后弄学问,已走过7年。赛共收到稿件35044篇,搞一些陈芝麻烂谷子。”这是艺术史学者、浙江学艺术与考古学院教授缪哲十年前的自况。
曾自谦道:“译三流的书,评选出245作品,做四流的学问”,覆盖全国20多个、、直辖市,如今,吸引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参与,他的《塞耳彭自然史》、《钓客清话》、《瓮葬》等译著,为推动广西网络文学高质量发展起到积极作用。来源:青年报客户端,被誉为“缪哲经典译本“,经历岁月打磨,多次再版,像珍珠那样越洗越亮,被越来越多的当代读者所喜欢。
如果说《钓客清话》是一小牧歌,那么,《塞耳彭自然史》就是一浩一点的牧歌,但两者不同的是,《塞耳彭自然史》在牧歌之外,作者怀特是以科学家的态度来写书信的。
《钓客清话》初译于1994年,新一版《钓客清话》的腰封上,有这样一句话:风行三百余年,再版次数最多的英文图书之一,对疲于现代生活之混乱、繁杂的人,这样的书,是避难所。
“简单、厚道、忍耐、知足,不是我们当今风行的做人理想。沃尔顿生活在英国变动的时期,人人都仰着脖子,看宫阙,看财神,看主教的宝座,像他那样低头看草地和清流的人,并不很多。”缪哲说出了《钓客清话》作为一种生活态度。
“我译《钓客清话》到后来,即有‘近被虫鱼恼不彻,悔将疲足作远游,沃尔顿青鞋布袜事渔钓,我夹笔载镜登徙藏书楼”的感慨。”他说。
《塞耳彭自然史》,对自然的兴趣,在如今也渐成小小的风尚。在国外,作者怀特的老家塞耳彭,如今成了英国、美国自然爱好者的朝圣地。若追溯到民国时期,周作人对此书就有介绍,作者怀特代表了“科学之哲学精神的黎明。从不小的程度说,他是莱尔、达尔文、斯宾塞与赫胥黎这一代思想巨人的先驱。”缪哲说,“这乐趣很平易,凡有心体味的人,都可以享受它。才高学博如周作人,不觉其浅薄,不学如我,也不觉得高深”。这一种牧歌趣味,在缪哲看来,或许可以为我们红尘中人,“清一清口”。
关于翻译,对缪哲来说,真是又爱又恨。一边喊着“老子不干了”,一边自甘“堕落”,“苦得像牲口”,翻译的乐趣是什么?缪哲是这么形容的——“译书的人,不为名,不为利,不过见了好书,情不能禁,必欲他人一读而后喜。于是铺纸吮毫,雕章琢句,兀兀数月、数年的时间,尽力于不同文、不同种、不同教、不同风、乃至作古数百年、不能请你登哈佛之学堂,游巴黎之官的异乡人,只为同文同种的同胞,与你有同样的喜悦,同样的收获。”
岁末,原定的一场相关缪哲的新书的钱报读书会因为疫情影响推迟了,作为翻译家的缪哲教授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,以下是钱江晚报记者与缪哲的对话——
【钓鱼终归要去野外,终归要安静】
钱江晚报:《钓客清话》是垂钓者的“圣经”,三百年经久不衰,你说,“我有感于自己的生活,每以此书做我精神的备忘”,可见你本人和这译著之间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关系,您也爱“风行的野调”是么?这也是译著能成为经典的重要原因吧?
缪哲:《钓客清话》出版于1653年,英国内战(1642-1651)刚结束。这是英国进入现代的开始。当时一切都乱了:政治、信仰、价值、行为方式;用沃尔顿的话讲,到处是“风行的野调”。他写这书,只是图安静而已。你看这书里面,一派恬静,一派牧歌的调子,何尝有闹躁?我译这书,是90年代初,刚好也是巨变的当口。我的性格,是80年代养成的,对当时的闹躁,也不适应,译它,也是图静,加固一下老的信念而已。“风行的野调”?我从来不喜欢。
钱江晚报:不妨再说详细点,您说钓鱼在我国也是很古的,《诗经》中多有提及,主要是小民的娱乐,但您又说:钓鱼是一种哲学,何解?您本人喜好钓鱼吗?
缪哲:渔钓是人类最早的生产方式之一,在哪儿都“古”,不仅。至于发展为娱乐,赋予它意义,这当然是文化的结果。《诗经》时代,确实就有了,比如“其钓维何?维鲂及鱮”,等等。所谓钓鱼是哲学,是指赋予它意义。钓鱼终归要去野外,终归要安静,终归要与人类的“他者”——鱼——遭遇。这就与“日常”分开了,需要特殊的行为方式。你把这方式提升为原则,奉行为“日常”的信念,这就是“哲学”。至于我本人,鱼是不怎么钓的。“心向往”而已,“不能至”。
钱江晚报:我们再说说《钓客清话》,从西方的沃尔顿,到的古典诗人张志和的《渔歌子》,他们赞美的垂钓这件事,是同一件事吗?是同一种生活方式吗?言语之间,您似乎对的“渔钓”主题蛮多质疑的?
缪哲:由垂钓养成的性格,生成的信念,古今中外,都是一剂稍解红尘扰攘的药。“渔歌子”一类诗,沃尔顿的“静”哲学,讲的都是这个。当然细说起来,也还有分别。古代的感受,总是不脱“庙堂”与“江湖”的。钓于江湖,是反衬庙堂。西方呢,缺少我们“庙堂-江湖”的二元结构;垂钓作为象征,和政治的关联不,主要是品格与信仰的。我对的“渔钓”主题,假如说有什么不满意,那就是太姿态化,不好好钓鱼。
【翻译必须有得意,否则太苦】
钱江晚报:关于翻译,我们读到的这套“缪哲经典译本”中的翻译,看起来都非常的古雅,最主要应归因于原著的优美古风语言吗?还是翻译风格本身有更的决定作用,比如您个人的古典诗歌和艺术方面的修养,才能译出和古典英伦风相匹配的译著的清雅之味?特别是英国的一些古老歌谣,比如十四行诗,你把它们翻译成了具有古诗风味的十四行诗,比如,“天鹅戏清波/舟船纷攘攘/煌煌泰晤士/位居百川长”等等,这真是一种故意为之的“中西合璧”吧,您在翻译过程中,是否很是为这样有灵感的清诗丽句的译笔而得意呢?
缪哲:我译过四本书,除这次再版的三种外,还有柏克的一组文字,是谈美洲独立的(《美洲三书》)。四个作者,都有风格。布朗沉闷,但辉煌,沃尔顿恬静,怀特轻声细语,柏克唾液横飞。我本科学中文,少有作家之志,老无成,就以翻译为寄托了。这样文风上,有时候就“过火”,——你叫它“中西合璧”,也好。翻译必须有得意,否则太苦,撑不下去的。梁实秋译莎翁,遇到“a pissing while”,灵机一发,落笔为“撒泡尿的工夫”。译完掷笔,顾盼自雄。这是得意。我才小,只有小的得意。
钱江晚报:您以前写过一篇随笔,叫《少不读唐诗》,看来您对古诗词也颇有心得,你说唐诗重意境、重练字,少阅历和文字感差的人,很难体会其佳妙,我想问的是,一位好的翻译家必须具有很好的古文修养吗,比如要熟读唐诗?
缪哲:相比西方的现代语言,现代汉语的历史太短;相比于古代,才智的投入也不足,——古代一流的才智,无非用于文字而已;现代则分流于不同领域了,比如科学、技术、法律、经济等等。这样现代汉语的精细度,就有不足,比如词汇的“光谱”不够长,句式不够丰富。古汉语有两千多年的历史,无论表意的精微,还是句式的流转,都有我们可借鉴的地方。但语言总是经验的再现,古代的语言,未必匹配今天的经验;学得太多,会扭曲、屏蔽活的经验。因此要不要学呢?这个不好说。
钱江晚报:您曾著文《谁实为之》,自述过译书之清苦,“没有为发财的,名也不敢想”,您还说有时译者的名字还“招人烦惹人厌”,作为翻译家,怎样的一本书会让您有要翻译成中文给读者的冲动?就是能让您“情不能禁“的作品有标准吗?
缪哲:不同的人,冲动当然不一样。但有一点,应该是共同的:想和他人分享。我也差不多。除分享外,激起我冲动的,还有文风。文风是一种挑战。倒不是挑战我个人,而是汉语。外语中的经验,与汉语所表达的,不都一致,不都能装进既有的汉语。这就成了对汉语潜力的测试。假如装进去之后,不仅结构未损,还有别样的美,这就抓住翻译的要义了:它丰富了语言,也丰富了经验。我不做翻译,有很多年了,但每读到好的文风,就和老兵听见号角一样,禁不住股动。前几天疫情隔离,又去闲翻吉本的《罗马帝国衰亡史》。那语言的结构性之强,真像一座哥特教堂。有“形”,必有“影”;有“响”,必有“声”。译成汉语,会不会变成一座形状邋遢的后现代建筑呢?
——这样想着想着,就有些“情不能禁”。
【别太自恋,让自己淹没了人家】
钱江晚报:《塞耳彭自然史》,周作人说此书“说的是草木虫鱼,这在我觉得是很有兴味的事”,但他想译全本而未译成?另有民国时作家李广田也写文介绍过此书,这本书最早传到来是什么时候?这本自然博学学的书信体著作,是否也切中了文人的某一种情怀而受到关注?
缪哲:最早介绍《塞耳彭自然史》的,似乎是周作人。李广田是周作人的弟子,他的介绍,概是“师承”。周作人做翻译,是49年后了,书由指定(以希腊著作居多),他不做主。这以前,他谈龙说虎的,不甚译书。《自然史》讲的,是草木虫鱼,与经书《尔雅》的分内容,是一致的。你说暗合“文人的某一种情怀”,当然不错。不过明治以来,日本受西方的影响,也颇掀起了一股博物热。有机构,有社团,有杂志,有图书,声势很浩。《自然史》在日本,也一时纸贵。周是熟知日本的,对此当然不陌生。所以老的情怀外,他对《自然史》的兴趣,也应有日本的因素。
钱江晚报:为了译《塞耳彭自然史》,您个人是否需要做很多博物学方面的知识储备,还是说,您本身也是一名博物自然的爱好者,这本书与您个人积累多年的趣味相契合,结果使您在翻译的时候,自然而然就能抵达书中的世界?
缪哲:与垂钓差不多,基本是“纸上谈”。小时候在乡下,是颇见草木虫鱼的。但日子苦,吃的心多,“格物”心少。长读经书,《尔雅》也读得不熟。那怎么会翻译呢?很偶然。当时我在译柏克的议会发言。这是议会里吵架的,调门儿很高,吵得我脑子疼。我的老朋友、时任花城的总编秦颖先生,就来“下套”说,你不如同时译《自然史》,一个庙堂,一个江湖,你优游于二者,就有张有弛了;你译完,我出版。这样我就入套了。不过回想起来,这倒是一段很愉快的经历。
钱江晚报:您引用本-琼生的话说:世风腐败之处,语言也随之。语言的污烂,是精神生病的标志。您是否是一个有语言洁癖的人?现在翻译业是否有一些不好的风气是您想批一批的?还有充斥当下人们眼球的网络语言,您是何看法?在您看来,翻译家在译书行文时,向流行文化的趣味靠拢,是一种积极的作为还是消极的作为?
缪哲:翻译是苦差事。不仅苦,还没钱;学校里,又不计工分。竟还有人做,这就是孟子说的“仁人之心”啊!你去书店看,译著的比例之,是出乎意料的;书店越严肃,越是如此。可知没有翻译,我们智力的风景会为不同。贡献如此,所得如彼,再去批评,就太不讲恕道了。现在很多翻译,或许不好,但不好的道理,在机制,不在个人。机制顺了,再批也不迟。至于用网络语言好还是不好,那与原著的风格有关。翻译的本质,固然是让“他”变成“我”,但具体做时,还是尽量保留“他”,别太自恋,让自己淹没了人家。
【我不是文人】
钱江晚报:我看您的一些文章,喜欢直接用文言文,也曾在文章中提到最后的儒、最后的文人,也说传统文人的行为方式中,有“名士的”与“雅士的”之分,您说两者都体现了文化“最美好、最精致的分“,但也说,在现代、乃至后现代的今天,名士或雅士的胸怀都无法处理眼前的经验,您个人更倾向于自己是哪一类文人呢?
缪哲:我不是文人。所谓文人,并不指职业,而指一种生活状态。这个状态,当然可以有很多定义,比如会写诗,会作文,能从日常中,体味超越日常的意义等等。但从社会学角度说,所谓文人,是把教养当资本,来自我区隔于无相同教养的人。我“少也贱”,没培养出这种精英意识。“教养”对我而言,不过职业技能而已。再从社会学的角度说,阶层的区隔,总要依赖于集体意识。你个人有区隔感,那有什么用?社会集体对你的感受无感受,只见你可笑而已。我颇不觉得今天的社会有这感受,因此也颇不觉得现在有文人。
钱江晚报:作为艺术史学者,我们知道您今年又有新著,您曾感叹说艺术是难写的。写形式,则语言是心智的,拙于描述感官的所知;谈语境,人类不同的经验,是“秘响旁通”的,多无要懈了的关联之痕迹,言欣赏,则感受是飘忽的,不易现形于语言,这么说来,无论做艺术史研究还是做翻译,都是一条有点逼仄的路,不那么好走的,但这两个门类浸淫数十年下来,您至今仍然能乐在其中吗?
缪哲:翻译和做研究,是不同的事,但都很苦。翻译的苦,是文风转换。译文不能太生,也不能太熟。“生”需要创造,创造总是不易的。艺术史研究的苦,是视觉向文字的转换。视觉的东西,是不能思考的,得“文字化”以后,才想得下去。这就需要在不同的认知系统间,跳来跳去,——就好比你用音乐,去表现对美食的味觉。这当然难了。相比而言,我是更喜欢翻译的。一来它充满小的乐趣,摆弄文字的乐趣,——这是每时每刻的;研究的乐趣,只在突破的时候有。二来你翻译的书,总是经典,总是一流头脑写的。研究呢,我脑子不够,做不到一流,这样做着做着,就很有无谓感。文科的东西,很像眉毛:眉毛不漂亮,有没有有什么关系?
缪哲
1986年毕业于北中文系。浙江学艺术与考古学院教授,中西艺术史学者。著有《祸枣集》。译有《瓮葬》《钓客清话》《塞耳彭自然史》《美洲三书》《鲁滨逊漂流记》等。其译笔精妙风雅,古色古香,于译界颇受推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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