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四维远方当代散文｜家乡的骡子毕加索

文/于泉城

我是喜欢动物的，从结构上看起来快与身体分离；胸是方形；头的状态扭曲，小时候养过鸡、兔和狗。1978年随父亲从新汶矿务调到龙口矿区。刚来时，像是转了八十度；面有着怪异的高光和阴影；眼睛不在一条直线上等等……上述的一切都足以让初次看到这幅画的人惊掉下巴。Les Demoiselles d’Avignon, 1907, Pablo Picasso, 图片来自moma.org这幅貌似不太符合众审美的油画诞生于1907年，住在北皂煤矿单身宿舍，出自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——巴勃罗·毕加索（Pablo Picasso）之手。作为天才典范以及现代艺术的代名词，上学在龙口红旗联中，毕加索激励了整整几代艺术家。可能你意想不到的是，那时不会骑车，他与爱因斯坦（Albert Einstein）之间也有着令人惊讶的联系——毕加索的《亚威农少女》与爱因斯坦的狭义相对论（1905年），也没有公交车，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巨作，每天上学步行往返10多里路。放学路上，都是在受到著名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庞加莱1902 年出版的畅销书《La Science et l'Hypothèse（科学与假设）》的启发后诞生的。《La Science et l'Hypothèse（科学与假设）》, 1902, Henri Poincaré, 图片来自wiki回到1904年，经常见到北皂后村往港口送沙返回的马车。有时遇到好心的师傅，毕加索搬到了位于巴黎的蒙马特区，就捎我一程，一间被亲切地称为“洗衣船（Bateau-Lavoir）”的简陋小房子里。它不仅仅是个住处，我从心里感激驾车的师傅，而更像是20世纪之交，也对拉车的骡马产生了浓厚兴趣。 有一次，我和父亲在路边遇到了捎我的师傅，父亲向人家表示感谢，顺手将随身带的一盒”前门”送给他。人家走后，父亲说，拉车的骡子真像当年老家的骡子啊。

一句话，引起了我的好奇心，在我的恳求下，父亲打开了话题。

原来，在解放前，我的曾祖父于光济和二曾祖父于炳南居住在家乡蓬莱安香于家。我的祖父兄弟三人在东北做生意，家里没有男劳力，不得不长年雇人照料农田，为了减轻劳动强度，曾祖父又购置了骡子和马车。家人对骡子非常疼爱，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，并将自家前院的两间东厢房作为牲口的居室；由于家人照料得好，骡子长得英俊潇洒，很有力气。

家乡的骡子棕红色，是马骡。虽然不能生育，但是优点也不少，它个头，耐力强、具有驴的负重能力，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，尤其是在乡村农田使唤马骡较多，是一种吃能干的牲口。

父亲和骡子有着很深的感情。父亲小时候，家里就有了骡子，可以说骡子伴随着父亲的成长。喜欢动物是男孩子的天性，父亲也不例外，小时候随人们到农田劳作，总爱让人抱在骡子后背上坐一会。在家里，父亲一有空闲就给骡子喂水喂草。骡子也是有情感的，虽然不会说话，但是见到父亲，也总爱用鼻子在父亲身上嗅一嗅，用宽的额头在父亲的身上蹭一蹭，撩起蹄子踩几下地面，耳朵还一动一动地，以示友好。

在当时，村里有骡子和马车的人家并不很多。曾祖父为人和善，口碑很好。乡邻及本家有时需要借用马车拉草拉粮及娶亲婚嫁时，曾祖父都是有求必应，爽快地答应。骡子虽然出了些力气，但是乡邻们也对它充满感激之情，以至于家经常给骡子送些粮草。

父亲告诉我，我的家乡安香于家，是蓬莱的早期根据地。红色的土地，涌现了一批爱国青年，全村200多户人家，800多口人，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，就有130多人参加队伍或参加工作。他们的爱国行动，也使我家的骡子融入队伍中，从此走上了红色道路，为事业作出贡献。

1937年8月，蓬莱县委在安香于家。1938年初，第一任县委于眉和二哥于仲淑、四哥于寄愚一道组织抗日武装起义，山东抗日救国军第三军第二路，打响了蓬莱抗日战争第一。起义队伍转移到蓬莱南山区艾崮山区，建立了艾崮山抗日根据地。艾崮山区位于蓬莱、栖霞和黄县交界处，远离县城，群山怀抱，地势险要，难攻易守，回旋余地，加上群众基础好，便于开展工作。二曾祖父于炳南公开身份是村里的保长，实际上为从事地下工作，并于1944年担任村第一任支，为支持工作，于炳南积极为队筹集粮食。曾祖父虽然不是员，但是爱国热情很高，也是的积极分子，配合于炳南掩护，在三个儿子都在外地的情况下，支持年仅16岁的小女儿于琳瑛参加，当上民兵，站岗放哨；在解放战争后期，还让我的父亲于铭钦、也是他最疼爱的长孙参加儿童团，担任儿童团长。每次交公粮，曾祖父都带头响应，将最好的粮食拿出来，并按照要求交足公粮。在他看来，队的吃得饱，才能有力气去消灭敌人。

那时给山区的队送军粮时，因为沿途道还有敌人的岗哨，不能用马车运输，为了安全起见，经常是半夜出发，队来人领路，于炳南就组织人员出动十多匹牲口驮着粮食，绕小道行走。每次出发前，曾祖父早早给骡子喂上草料，亲自去送军粮。

从安香于家到艾崮山区有50多公里，基本都是第一天送到，第二天返回。有一次，在返回的路上，临近淳于乡莲花泊村时，突然下起雨，看到雨下个不停，曾祖父非常焦急，忽然想起于炳南曾经说过该村有个朋友叫于乐云，路上有事可以投靠。于是，曾祖父来到他家避雨。在安置好骡子后，曾祖父边烤衣服边和人家聊天，这一聊还聊出了亲情，原来，我们两家祖上都是同宗同族，来自文登水泊，这下可打开了话匣子，一直聊到深夜才休息。曾祖父回村后就告知后代，在莲花泊有咱们同宗同族的亲戚。解放后，曾祖父才得知，原来于乐云是1938年入的老员，他家是组织的秘密联络站。真是无巧不成书，1953年到1955年，我父亲在蓬莱一中六级四班上学时，同班同学和班长于惠英就是于乐云的小女儿，我父亲和于惠英同辈，父亲还在中学毕业后曾步行往返30多公里到莲花泊村看望于惠英和她的父母，他们一家对我父亲非常热情。在那时我父亲得知，于惠英的二哥于耀光抗战时期曾先后担任招远县和黄县公安长，并在1947年担任黄县副县长兼公安长，是解放战争时期胶东著名的烈士。

父亲告诉我，解放后，按照当时的政策，骡子归村里集体所有。虽然此时骡子已老口了，由于乡亲们都对骡子有感情，特别善待它，骡子也格外卖力，默默无闻地为事业贡献余生。

令人遗憾的是，1955年秋冬之际，在我的曾祖父去世不久，心爱的骡子也随主人而去，从此，家乡的土地上，再也见不到它那矫健的身影。

父亲的故事讲完了，而我依然沉浸在这个难忘的故事中，想象着骡子的模样，想象着父亲骑在骡子上的情景，想象着骡子为和而奔波、劳动的场面。说句心里话，真为家里曾有这匹骡子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啊。

多少年过去了，有时我在想，如果这匹骡子有幸活到现在该多好啊，当它看到新的发展变化和繁荣富强，一定会自豪地昂头甩尾，连蹦带跳，仿佛在告诉人们，它也是曾经为事业出过力、流过汗的。如果真有这一天，我一定会在它的脖子上系上一朵的红绸花，同它合个影，以此褒奖它为事业做出的一切。

（图片源自网络）

【作者简介】于泉城，笔名雨田，1964年生于济南，出生于书香之家，祖籍烟台市蓬莱区。原山东能源龙口矿业集团史志办、首席编修。现为散文学会会员、煤矿作家协会理事、山东作家协会会员、山东散文学会会员。在《光明日报》及市级报刊发表散文近50篇。曾获全煤炭系统报告文学二等奖，3万字纪实文章收录《烟台实录》第10卷。散文《关于电话的记忆》入选由中宣、文明办、教育、文化和旅游、文联、作协等联合开展的庆祝新70“我和我的祖国”型征文征集活动，发表于2019年9月23日《光明日报》（第71篇），并被《网》《光明网》《学强国》《文艺网》《作家网》等媒体转载。散文《说起电话》获山东职工文学原创作品征文活动散文类二等奖。多篇散文入选《学强国》主题征文活动，均被烟台市和山东学平台采用。散文《我家的员》在 “百年先锋”烟台市庆祝100征文活动中获二等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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